一.牧民 春秋 管子
國頌
凡有地牧民者,務在四時,守在倉廩。國多財,則遠者來;地辟舉,則民留處;倉廩 實,則知禮節;衣食足,則知榮辱;上服度,則六親固;四維張,則君令行。故省刑之要 ,在禁文巧;守國之度,在飾四維;順民之經,在明鬼神、祇山川、敬宗廟、恭祖舊。
不務天時,則財不生;不務地利,則倉廩不盈。野蕪曠,則民乃菅;上無量,則民乃妄。文 巧不禁,則民乃淫;不璋兩原,則刑乃繁。不明鬼神,則陋民不悟;不祇山川,則威令不 聞;不敬宗廟,則民乃上校;不恭祖舊,則孝悌不備。四維不張,國乃滅亡。
四維
國有四維,一維絕則傾,二維絕則危,三維絕則覆,四維絕則滅。傾可正也,危可安 也,覆可起也,滅不可復錯也。何謂四維?一曰禮,二曰義,三曰廉,四曰恥。禮不逾節 ,義不自進,廉不蔽惡,恥不從枉。故不逾節,則上位安;不自進,則民無巧詐;不蔽惡 ,則行自全;不從枉,則邪事不生。
四順
政之所興,在順民心;政之所廢,在逆民心。民惡憂勞,我佚樂之;民惡貧賤,我富 貴之;民惡危墜,我存安之;民惡滅絕,我生育之。能佚樂之,則民為之憂勞;能富貴之 ,則民為之貧賤;能存安之,則民為之危墜;能生育之,則民為之滅絕。故刑罰不足以畏 其意,殺戮不足以服其心。故刑罰繁而意不恐,則令不行矣;殺戮眾而心不服,則上位危 矣。故從其四欲,則遠者自親;行其四惡,則近者叛之。故知予之為取者,政之寶也。
二.兼愛 春秋 墨子
聖人以治天下為事者也,必知亂之所自起,焉能治之;不知亂之所自起,則不能治。譬之如醫之攻人之疾者然:必知疾之所自起,焉能攻之;不知疾之所自起,則弗能攻。治亂者何獨不然?必知亂之所自起,焉能治之;不知亂之所自起,則弗能治。聖人以治天下為事者也,不可不察亂之所自起。當察亂何自起(2)?起不相愛。臣子之不孝君父,所謂亂也。子自愛,不愛父,故虧父而自利;弟自愛,不愛兄,故虧兄而自利;臣自愛,不愛君,故虧君而自利,此所謂亂也。雖父之不慈子,兄之不慈弟,君之不慈臣,此亦天下之所謂亂也。父自愛也,不愛子,故虧子而自利;兄自愛也,不愛弟,故虧弟而自利;君自愛也,不愛臣,故虧臣而自利。是何也?皆起不相愛。雖至天下之為盜賊者亦然:盜愛其室,不愛其異室,故竊異室以利其室。賊愛其身,不愛人,故賊人以利其身。此何也?皆起不相愛。
雖至大夫之相亂家,諸侯之相攻國者亦然:大夫各愛其家,不愛異家,故亂異家以利其家。諸侯各愛其國,不愛異國,故攻異國以利其國。天下之亂物,具此而已矣。察此何自起?皆起不相愛。若使天下兼相愛,愛人若愛其身,猶有不孝者乎?視父兄與君若其身,惡施不孝(3)?猶有不慈者乎?視弟子與臣若其身,惡施不慈?故不孝不慈亡有(4)。猶有盜賊乎?故視人之室若其室,誰竊?視人身若其身,誰賊?故盜
賊亡有。猶有大夫之相亂家,諸侯之相攻國者乎?視人家若其家,誰亂?視人國若其國,誰攻?故大夫之相亂家,諸侯之相攻國者亡有。若使天下兼相愛,國與國不相攻,家與家不相亂,盜賊無有,君臣父子皆能孝慈,若此,則天下治。故聖人以治天下為事者,惡得不禁惡而勸愛。故天下兼相愛則治,交相
惡則亂。故子墨子曰:“不可以不勸愛人者,此也。
三.名實論 戰國 公孫龍子
天地與其所產焉,物也。物以物其所物而不過焉,實也。實以實其所實 而不曠焉,位也。出其所位,非位,位其所位焉,正也。以其所正,正其所不正;以其所不正,疑其所正。其正者,正其所實也 ;正其所實者,正其名也。其名正則唯乎其彼此焉。謂彼而彼不唯乎彼,則彼謂不行;謂此而此不 唯乎此,則此謂不行。其以當不當也。不當而當,亂也。故彼彼當乎彼,則唯乎彼,其謂行彼;此此當乎此,則唯乎此,其謂行 此。其以當而當也。以當而當,正也。故彼彼止于彼,此此止于此,可。彼此而彼且此,此彼而此且彼,不可。夫名,實謂也。知此之非此也,知此之不在此也,則不謂也;知彼之非 彼也,知彼之不在彼也,則不謂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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